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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廢土中要生存下去從來不是一件簡單的事,尤其當你厭惡與人社交而選擇在外冒險時,你有將近半天的時間要花在找尋物資上,剩餘的半天就是確保到手的戰利品別被其他人搶走,直到它們換成了有用的東西。
這天是幸運的一天,他們找到了一間廢棄的車廠,更幸運的是這裡還沒淪為野獸的巢穴,因此他們能放心地將這當作自己家,並且將喜歡的東西打包帶走,就和所有遊戲的主角一樣,不需要付任何代價。
「你知道嗎?我甚至想住在這了。」TNT將雙臂大展掛在破爛的沙發上,手裡還拿著一瓶不知道放了多久的碳酸飲料。玻璃瓶上頭的標籤已經模糊難視,不過倒也沒關係,反正客服專線肯定是打不通的。「你看看,這裡有沙發、有汽水、有很酷的腐爛人頭裝飾,那個鐵捲門接個線通電應該還能用。」捉著瓶子的橘色手套指向那半開的入口,路過他的M38順手用義肢替他撬開了瓶蓋,好讓這聒噪的傢伙能把嘴拿去用在說話以外的地方上。
TNT接住了彈飛的瓶蓋,金屬櫻桃紅讓他決定要將這漂亮的小傢伙蒐藏起來,或許做成一顆美麗的炸彈?就和所有他覺得可愛的東西一樣。「當然,我們需要將這裡重新裝潢一下……」他摘下了面具的過濾器,仰首將石榴紅液體灌入他那不知疲倦的喉嚨,迸裂的氣泡在他的咽喉響起滾滾雷聲,像是吞了顆集束炸彈,而他就愛這種刺激。
「咕嗯……哈!首先我們該立個門牌……『箱子裡的TNT』如何?」他的好點子得到的評價是M38的頭也不回,儘管他早已習慣對方的淡漠,但這可是他們的成家大事,他不接受M38在此時選擇沉默不語。「嘿,兄弟,要不你想一個?但千萬別是什麼『TNT與M38之家』,我不想讓人覺得這裡是養老院。」他這回一口氣將剩餘的汽水飲盡,手中的玻璃瓶仍握在手上,幸運的話它會成為TNT的水瓶,更幸運的話則會成為一發燦爛的煙火。
在聽到TNT汙衊他的品味後,翻箱倒櫃的M38停下動作,並回敬了一個十分金屬的中指,「噢……我不會在門牌上畫上中指的,你又不是小屁孩?這裡的名字要夠酷、夠有爆炸性、夠……呃,還記得我們上次把一車炸藥撞進一群盜匪的窩嗎?要像那樣,夠嗯、啊、噢!」顯然他印象派的描述沒給M38足夠明確的畫面。
關於TNT口中的事件,純粹是他們載滿火藥的貨車在爬上坡時扭力不足,沿著原路滑了回去,把他們從盜匪手中偷來的易爆物物歸原主。「還好我們來得及跳車。」回想起輝煌的戰功,TNT雙手環胸,滿意地點了點頭。
「要不叫作『兩個小偷的葬身之處』如何?」男人說著,可惜這名字也沒得到TNT的青睞。「這名字也太不吉利了吧?Meb,你的品味是被送上絞刑台了嗎?」他攤開雙手看著眼前抬起頭的M38,難不成他仰天思索就得到這種爛名字?
M38將視線放回TNT身上,並指向距離兩人不遠處的高台,以證明剛才那句話不是出自他的嘴巴。TNT順著對方的指尖看去,一群裸著上身的傢伙正居高臨下地俯視他們,其中那扛著一把巨槌的猛男看來就是其他人的首領。「噢!天啊!是突變無毛猩猩!」他浮誇的肢體動作充滿了表現主義,脫手的玻璃瓶在險些砸到小白鼠後準確地插進沙發的破洞之中。
「Meb,不能怪我,我挺久沒聽到你開口的,所以我對你的聲音不是那麼熟悉。」他聳了聳肩,上一次聽到M38開口大概能追溯到奇異點爆炸,當時M38說了句「噢,老天……」接著後面就被爆炸聲蓋過了——奇異點大概是他有史以來做過最大顆的炸彈了。
「聊夠了沒?」陌生的男子吼道,槌柄敲擊平台的聲音讓他更像隻發怒的無毛靈長類(科學上來說並沒有錯誤),「兩隻擅闖地盤的蟲子還敢出言不遜?我看你們是活膩了!」M38感到無辜,這或許是他背負的罪孽,但他也沒想為自己辯解,畢竟跟人溝通是一件費心傷神的事——跟扣扳機比起來。
「嘿!你才沒禮貌吧?是三隻!」TNT捧起他心愛的小白鼠,然而C4只是在他掌心理毛,絲毫不介意沒被算進去成為蟲子。「我才不管你們幾隻,把身上所有有價值的東西留下來,然後滾蛋,否則……」「把他們槌成肉餅!」跟在男人身後的小嘍囉們高舉手中的武器,此起彼落的吼聲讓他們彷彿置身在競技場中,成為這群野蠻人的餘興節目,「否則你們就會被我的死亡之槌打成肉餅!」他高舉那把兩公尺長的槌子,跟班們隨之躁動,就像是看到偶像用帥氣姿勢開場,又或是聽了一場激勵人心的演講,只可惜這樣的情緒沒感染到三隻小蟲。
「死亡之槌?我不太明白你指的是你手上的槌子還是形象化的威壓,這是個隱喻嗎?如果是名字,那真的挺爛的,我是說,它本來就是把槌子了,而你只是加上個前綴,這就像,呃……」他抽出腰後的板手,舉高好讓高處的男人能看清楚,「聖光板手?聽起來真的挺蠢的。」在這片廢土追求文學造詣似乎搞錯了什麼,但這大概是他少數的娛樂之一了,剩下的則是炸爛東西和轉水瓶。
「夠了!我就先從你這吵人的鸚鵡處理起!」男人一躍而下,龐大的身軀撼動了整座車廠,金屬梁柱抖落的沙塵像是倒塌前的警告,TNT手中的白鼠也被嚇得躲回主人的帽兜裡,只探出小腦袋,警戒著發狂的肌肉棒子。「噢,我勸你別那麼衝動,看到這傢伙了嗎?」TNT用手肘頂了頂一旁提槍的男人,「他的機械手可不是只能拿來開瓶蓋,還能輕輕鬆鬆捏碎一輛火車頭——」「砰!」巨槌將他方才所站的水泥地板敲出了一個窟窿,若不是M38的反應,他現在肯定成了一塊披薩,摻了火藥的那種。
生死一瞬間讓他大腦的語言區塊停擺了兩秒,「嘿!還沒開始吧?有人說開始了嗎?你太不懂禮貌了吧?Meb拉著我!」救了他一命的男人聽話地抓著TNT的衣服,而TNT則像是失控的機器人胡亂地揮起拳頭作勢要痛扁那能把他對折的肌肉男,「要不是我兄弟拉著我,你現在早就被我揍到能加入核子新生了!」他故作饒對方一命,甩開了M38的手,「現在快滾吧!免得我粉碎你們這群垃圾。」在撂下狠話的同時他不忘用力地收緊拳頭,讓肢體語言加強他的虛張聲勢。
「要滾的是你們,既然你那麼愛耍嘴皮子,要不我就先幹掉你朋友吧?反正他看起來跟你一樣弱不禁風的,看你的嘴到時候還能吐出什麼,哈哈哈——」反派經典的仰天大笑說明了TNT的裝腔作勢沒起到什麼作用,不過同樣地,男人的威嚇也沒嚇到他和M38,就連C4都意識到這只是場鬧劇,安心地搓揉起自己臉部的白毛。
「好吧,你請。」TNT禮貌恭敬地彎腰敬禮,擺向M38的雙手像是將他當作一道高級的料理呈給眼前飢渴的瘋子。他退到了自己精心計算的安全範圍外,並朝著回頭看他的M38豎起兩根大拇指,就像在酒吧裡替你和想搭訕的目標擅自牽線,接著留你們兩人尷尬地在吧台前的損友那樣不負責任。
肌肉男對如此輕易的背棄與出賣感到不可思議,不過就算他們兩人燃起了友情的力量,他也會用他無情的死亡之槌粉碎一切,「看看你那多話的朋友,完全沒有要幫你的意思嘛!」男人扛起槌子笑得豪爽,過大的胸肌隨著他的笑聲起伏抖動,說實話那不是個賞心悅目的畫面。「要不你就加入我們吧?我能幫你處理這個棄你而去的渾蛋,只要你把上衣給脫了——」「砰!」一聲槍響阻止了肌肉男繼續用那過小的腦袋說話,他魁武的身材在吃下一發霰彈後順著慣性後仰,最後倒臥在自己的血泊與腦漿之中,與世長辭。
槍聲迴盪在車廠裡,還在高處的盜匪們興許是被M38的毫不猶豫給嚇傻,霎時間忘了自己的老大已經慘死在陌生人的槍下。「咔鏘——」他拉動槍機,將熱騰騰的彈殼退出槍膛,金屬落地的聲響彷彿是這群可憐蟲被敲響的喪鐘。M38抬起頭,視線透過滿是孔洞的護目鏡成了一根根針扎進了他們裸露的胸膛,所有人不約而同地感到一陣寒意,並開始互相對視,等著誰能再次點燃他們的戰意。
「啪、啪、啪……」剛才退到一側的TNT拍起手,神經緊繃的盜匪們立刻將視線投在他身上,「感謝我們的M38同學做出了完美的示範,各位有從中學到什麼嗎?」他勾上M38的肩膀,抬起另一手,做出了手槍的手勢,「那就是千萬別叫一個提著槍的人脫衣服,他會抓狂,以及,再壯的人也是擋不住子彈的哦。」接著他看了看自己根本不存在的手錶,「那麼今天的課就上到這了。」他的手繞到身後,抓出了曾經裝著瓊漿玉液的玻璃瓶,如今裡頭被填滿了黑色的粉狀物以及一條導火線。
「下——課——囉——」點燃引信的土製炸彈被扔往盜匪群中,慌亂喊叫中的一聲清脆成了這堂課的下課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