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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咚--」她家的門鈴就是如此枯燥乏味,就和她本人一樣,儘管她在英國的某個小村莊經歷過一場能被拍成恐怖片的冒險,她的大腦甚至從此變得怪異,但這不影響她當個平庸的學生完成她的學業……倒是那傢伙才是真正打亂她平凡生活的主因。
晚上九點,這時候會來按她這種反社交分子門鈴的人只可能是罪犯,或是情人--當然,兩者同時發生的巧合也是存在的。她自貓眼確認了門外不是跑來要糖的死小鬼後,卸下門鏈,打開了門。她一手插著腰,偏著腦袋看向眼前高她不少的男人,「你就是喜歡和大家不一樣,嗯?」她挑眉盯著那張本該有著駭人刺青的臉,現在則被化妝品塗塗抹抹蓋了過去。亡靈節結束後忘了滾回墓地的骷髏,在今夜(萬聖夜)復活,成了人畜無害的男子,像極了俗套的奇幻愛情劇。
男人抬起手向她打招呼,看來他對自己的裝扮很滿意,但小森向來對過節沒什麼興趣,距離她上一次變裝是國小的萬聖節派對,當時她被家人逼迫扮成了一個魔女……事實上跟她現在差不多,神祕學系的女研究生已經可以算是半個魔女了。
她看了眼男人手中的食物,這顯然比那莫名其妙的變裝更吸引她的注意,「進來吧。」他們的關係進步了些,若是過去,她連一句話都不會說,只是逕自地走回屋內,現在她至少會表達一些歡迎的善意了,不過關門依舊是他的工作。
他們約好今天在家看電影台的恐怖片連播,以此假裝自己還試圖融入這個社會,和大家一起愉快地過節,然而實際的原因僅僅是小森不想和這男人在今夜到外頭約會,誰知道會不會有個小丑從草叢跳出來,這男人就嚇得掏槍奪得一殺?她實在不想冒這個險,為了安全,以及她不想活動的雙腿,她選擇把對方叫來家裡。
她難得地進了廚房替兩人倒了飲料,而骷髏則乖巧地將塑膠袋裡頭的食物通通擺上桌,他的表情洋溢著喜悅甚至還哼著歌(儘管他報廢的聲帶並不允許),彷彿能替小森備好餐具就已經是他此生最榮幸的事,然而當小森走出廚房--「壽司?你是認真的?」她蹙眉看著那隻雙眼閃亮等著稱讚的大狗,手中的可樂險些淋到了對方頭上。
這惡劣的刻板玩笑讓她此刻就想把這傢伙給趕出家門,若不是有一旁的辣醬薯條和熱狗,她肯定會這麼做的。在入座後,她將速食挪到了自己面前,而把那詭異的西洋壽司推給了對方,「希望你會喜歡有酪梨和美乃滋的花壽司。」她把筷子塞進骷髏懷裡,儘管她知道這男人比起用筷子吃飯,更會用筷子殺人,但既然他這麼想體驗亞洲文化,她理所當然不該阻止的。
面對女孩如此態度,他垂下雙眼聳了聳肩,酪梨有什麼不好嗎?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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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對近幾年的恐怖片大多是失望的,或許是因為她經歷過比那些虛構劇本還要來得更嚇人的事,現在區區一個想復仇的鬼魂是嚇不到她的,但一旁瑟縮在沙發上的男人可就不是這麼想的。眼球造型的抱枕被骷髏摟得死緊,只要再用力一些他就能把抱枕塞進自己的胸腔,當然他是不會這麼做的,小森不允許他把家裡弄得一團亂,尤其血漬是極其難處理,他可不想惹女友不高興。
隨劇中音樂漸大,骷髏下意識地往小森靠了過去,而小森則提前將頭骨抱枕從腿上放到了兩人之間,但這並沒有成功阻止對方抓上她的手臂。她不悅地瞥了身旁的膽小鬼一眼,然後又送幾根薯條進嘴裡好維持自己的好心情,並靜靜地等待電影的突發驚嚇--「砰!」一聲巨響伴隨一張恐怖噁心的鬼臉,如此粗濫造製的手法令骷髏的心臟漏了一大拍,他的身體跳了一下,幾乎要在那幾毫秒內翻到沙發後頭,而對電影毫無感覺的小森卻是敗在了受驚的骷髏上,男人的大動作也讓她反射地縮了下身子,但下一刻她就從驚嚇變成了尷尬與生氣,「不要一直靠過來好嗎?」她抓起抱枕就往男人臉上砸去,並用不耐煩的口氣以及臭臉將被嚇著的骷髏趕到沙發一側,「你再貼過來今天就給我睡地板。」
倍感委屈的男人眼角啣著不存在的淚滴,他乖乖地窩回自己原先待的一側,並更往沙發角落埋進去,試著成為掉進沙發縫的銅板。他並不是難過小森對他的態度,睡地板也不是一兩天的事,反倒是又讓對方不開心使他感到自責,而且他還是沒辦法順利地用筷子夾起壽司,同時他又想吃辣醬薯條卻不敢讓自己的肢體進入小森的領域內……突然感到眼眶一陣痠,他將懷裡的抱枕摟得更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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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已經過了午夜,在長達幾小時的靜默後,一堆無趣的電影終於結束。小森不發一語地收拾起桌上的垃圾,而骷髏則仍縮在那不敢輕舉妄動,他很清楚若小森沒有命令他,而是自己主動做事,那他接下來要面對的可就不是耍脾氣的公主而已。
他的眼珠隨小森來來去去的身影滾動,還亮著的螢幕在幾個廣告之後開始播起了深夜的成人片,但在如此緊張的氣氛下,他根本聽不到電視裡頭的呻吟聲。直到小森再次從廚房回到客廳,她捉起了遙控器關掉電視,骷髏的視線順著小森的動作從肩膀、手臂、手腕上的紅色手環、遙控器、電視……紅色手環?當他回過神,他立刻扔掉手中的抱枕,攀到沙發背上,緊緊盯著走離客廳的小森,在小森拐彎消失在轉角時,他肯定自己看到了對方戴著那條暗號。
「快給我去洗澡。」自走廊傳來的命令讓他雙眸再次閃亮,並搖起了尾巴(如果他有尾巴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