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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我想知道這孩子的資料,什麼都好。」落地窗前,他的粉色頭髮就和遊樂園的棉花糖一樣引小孩子的注意,幾絲褪成金色的髮在灑進來的午後陽光下閃耀著,昨日被撿回來的少年在換上新衣服後就一直待在沙發上和新朋友們玩耍。他不知道原來布偶對小孩的吸引力有這麼大,至少他沒什麼和布偶做朋友的記憶,他記得自己幼時似乎比較喜歡拼圖、繪本之類的東西。
「怎麼可能?我不是那麼糟糕的人。」鯨落聳了個肩,儘管電話那頭的人根本看不到,但肢體動作是必須的,「妳就沒懷上我的孩子不是?」他打趣地說著,眼睛瞇成了一線,少年此刻從布偶堆中望向他,或許是對鯨落所說的話感到好奇,而鯨落也注意到了,因此回以一個微笑。「總之拜託妳了,凱妮。」他大概有一陣子沒說出這個名字了,這顯得他像是個有事相求才致電的糟糕人,但這不能怪他,名媛可是十分忙碌的,即便他想好好地聯絡一下感情,對方也不見得有時間能和他這種普通人吃飯。
掛上了電話,骨節分明的掌將手機收回了口袋,他的動作一向如此地輕(床上例外)。他走到了那依舊不發一語的少年身旁,小小的身軀正抱著一隻粉紅色鯨魚布偶,「看來你還蠻喜歡它的?」看著小男孩摟著玩偶又揉又蹭的,他才明白可愛真的是種危險的武器,連他這種與家庭相去甚遠的傢伙在此刻都被激起了一點愛護之情。鯨落並沒有蒐集布偶的興趣,這堆毛茸茸的玩具大概都是歷任約過會的對象送的,但他是個珍惜回憶的人,也好在他留下了這些,否則少年只能玩拼圖了。
少年抬頭望著他,眨了眨那對迷人的琥珀色,嘴角的笑淺得難以覺察,但他還是認得出這是開心的表情。向來只有俯視他人的鯨落蹲下身子得以和男孩平視,「如果真的喜歡的話就給你吧。」他這才注意到男孩臉上的痣,頃刻間他恍了神,當回神時男孩已經把注意力還給了手邊的布偶們。「哎呀……」他可沒想到自己有這種癖好。鯨落站起身子、摘下眼鏡,揉了揉自己總是乾澀的眼,「看樣子迪爾姆德的傳說是真的呢。」比起白紙這種流傳於都市間的速食傳說,他寧願相信愛爾蘭的神話……至少美多了。
他沒繼續待在少年身邊,而是走向廚房替兩人準備今日的午餐,雖然大多時候都是外食,但要做出一桌能吃的料理對鯨落而言也不是難事。肉排在平底鍋上滋滋作響,他一邊使著鍋鏟,同時也顧著一旁的湯鍋。「嗯?」察覺到一股視線,他回過頭,抱著娃娃的孩子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到了門口,「餓了嗎?」他偏首笑問,他知道這少年不會給予回應,因此他也沒打算等對方回答,便又回過頭在自己手中的鍋子上,「至少還會找吃的。」他喃喃著,果然生物的本能是不需要教導的,覓食、戰鬥、繁衍……這些深植在基因之中的行為是那麼地純粹,不受任何框架所束縛,在善惡被定義之前這些行為都只是為了自我滿足--真是令人羨慕。
「小鬼頭,先到餐桌等吧。」鯨落頭也不回地說,但未響的腳步聲說明了少年沒有移開半步。他不喜歡不在他控制之下的人,小孩子也是,即便這孩子隨時會被送回父母身邊,「快去。」他這回強硬地命令道,隨後便是踱步的聲響……「嘶--」鍋裡突然濺起的油滴燙到了他的手腕,吃痛的他甩了甩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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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正仔細地用叉子將青豆一顆顆地從麵條中挑出,他不得不佩服這小鬼頭在挑食上也是有過人的毅力,「你爸媽都沒教你不能挑食?」當然,教是一回事,小朋友聽不聽又是另外一回事,這也是為什麼他沒特別喜歡小孩--太不受控了。少年只是鼓起頰,對豆子的厭惡全寫在臉上,「唉--盤子拿來。」反正等凱妮回電,他立刻就會把這孩子送走,少吃一餐的蔬菜也死不了的。鯨落將切成方便入口的牛排一塊塊地放進那被分類整齊的盤子之中,與床上不同,他在餐桌前儼然就是個十九世紀的紳士,即便只是給孩子盛食物,他依舊將其擺盤弄得精美。
鯨落將餐盤推回到少年面前,在他還未開口時,男孩緊握叉柄的手就刺往牛肉,「等等。」鯨落出聲喝止,少年被突然闖入視線的銀叉嚇愣,當他抬起臉時,男人蹙眉的表情讓他反射地縮了一下,「在我這可不能像個野蠻人一樣。」至少餐桌上不准。
「看好了,叉子是這樣拿的。」他以拇指和中指輕夾叉柄,叉齒朝下,後兩指向中指靠緊,食指輕輕抵在柄與齒之間的支點處……鯨落早已習以為常的動作對少年而言似乎沒那麼簡單,稚嫩的臉寫滿了疑惑不解,全然就是對歐洲用餐禮儀的蔑視,他很清楚這無語的少年想說什麼:有必要嗎?沒錯,餐桌禮儀終究也只是個框架,只要能吃下肚用什麼方法都無所謂,但他就是不容許要待在他家的人如此野蠻(床上例外)。
見男孩遲遲沒有動作,鯨落起身走到了對方後頭,牽起白嫩的小手,「如果想當個惹人愛的孩子就得好好學。」他重拾耐心地教導起這個沒有教養的孩子,同時在心裡叨唸孩子的父母--怎麼能讓一個可愛的小紳士在餐桌上撒野?太糟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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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近傍晚,少年已經窩回玩偶堆裡玩耍,他則仍在餐桌前滑著手機,關於少年的資訊目前還沒有任何進展,或許這孩子還得在這待上幾天,「可真是麻煩啊……」他開始思索著自己是否該去找個充滿母愛的女人來替自己安排這個令人煩心的小鬼,畢竟他可還有自己的事要做呢……他放下手機,鏡片下的眼落在那盤僅剩綠色的盤子上,「唉--」他捲起袖子,著手收拾起杯盤狼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