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酉時日沉,天抹得一片朱紅雲霞,老樹上鴉聲嘎嘎,雁群成人字歸巢,同市街農商返家,人聲嘈雜,一紫衣滅燼藥靈亦於喧鬧街上尋著下榻處。忙了一日滅瘟祛瘴,身子已是疲乏十分,趕在販子收起前,他買了支糖葫蘆,以此慰藉勞碌身軀,順便墊個胃。
漫步於街,閃躲著奔竄的孩童娃兒,或許此是戰亂時期不可多得的美景。隨意擇了處客棧,叼著那根竹籤,行至櫃檯前,仍是那深藏何物的笑意,扔了幾枚銅錢於桌,「一宿。」言簡意賅,不多語,拿了鎖匙便上樓入房。
帶上門,窗外仍是朱天紫雲,應再過幾刻即入夜,屆時若是用水沐浴,怕是吵得其他下榻於此之旅客不得好眠,正好吃了那糖,他也說不上多餓,便寬衣解帶地準備下樓。卸下紫袍,一身結實如鱗甲蛇腹,乃是終日習武滅瘟得來,手指摘下掩目墨鏡,叼於嘴上,雙臂白帶靈具解纏似蛇蛻,現出鋸齒稜紋蛇鱗,眨眨異於常人的邪魅蛇目,霎時他鬆了笑容,讓嘴角得以躺平小憩。笑顏、墨鏡、瞇眼,全是為了藏其氣勢與拳路,敵不能見我攻勢,那便無法提防,如此一來即是勝出一截--此為師父所傳授的交戰須知之一。
換上件樸素布衣,抓了房內既有的白巾,他便下樓,擇了個無人用的澡盆,入內洗刷沾染一日塵土穢氣之身。他鮮少在淨身上耽誤太多,然此次,或許是心血來潮,他就如此靜靜地於澡盆中,不發一語、不動一指,任熱氣裊裊,濕了髮絲,替他掛上幾顆水珠,雙目闔起養神,直至熱水溫度散盡,他又是纏綿於澡盆半晌,才起身出浴。乾了身子,他穿回布衣,頂著一頭濕漉漉,慢步地走回房。入房,那白巾被隨意棄置一旁,他坐於床邊,將濕髮後梳,隨後便從行囊中掏了本薄書,挑了個舒適姿勢,投身於文字間。
不知又過幾刻,夜風撩著赤紅燭火,擾得它隨時可能熄滅,但也無妨,書頁已來到尾末。蛇目視過最後一行字,帶爪鱗手翻過,一張黃底紅字似符的紙條正於書底,「是該回去探探她了。」如吐蛇信,自個兒緩緩出言幾字,他闔上了書,將其放回行囊中,呼了口氣,代夜風完了熄火之事,此時髮也被風兒吹得乾,是到了該落眠的時間,鬆了鬆僵硬的肩頸,而後躺床蓋上被褥,不過轉眼,辛勞一日的身子便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