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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都叫他氣球先生,就是正以人類坐姿坐在我書桌上的那隻橘白虎斑肥貓。他並不是我的寵物,而整個家似乎只有我能看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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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先他出現在我的夢中,那是個詭異但卻不嚇人的夢境(但後來好像也不是如此)。書櫃裡的書本左右擺動著,像是你試圖讓電燈開關停在中間,但卻總是抓不到那個恰好的平衡,而沒空間得以搖擺的書就暴躁地如上膛的子彈射出。
一本百科全書(很厚的那種)彈了出來,直接打在書桌面對的牆上,那聲巨響真實得像是我正用它屠殺會飛的黑色惡魔(你懂的)。隨著書本轉移過去的視線並沒有看到什麼被砸得稀巴爛的節肢動物碎片,倒是那隻肥得像隻中型犬的貓,正坐在書桌上頭看著我。
「人類,來個牛肉罐頭。」他從他那圓得看不出指頭的前掌伸出了一根爪子(我不確定是不是貓都能這樣),並敲了兩下書桌桌面。
「你……你會說話?」我在夢中還挺理智的,倒是沒跟肥貓侃侃而談哪個牌子的罐頭比較美味。「當然,我會的事比你想得到的還多。」他抬起那隻毛絨絨的前腳,書櫃成了飛彈發射器,所有的書從裡頭飛了出來--我第一次體驗到了埋沒在書堆中的感覺。
那沉重跟痛感也蠻真實的,甚至令我開始懷疑這不是夢。「你不是在作夢。」很好,那隻肥貓替我解答了,但顯然答案不是我想要的。
「呃……好吧,所以這不是夢,然後你是一隻會說話、會念力還會讀心的肥--嗯,一隻橘白色的貓?」我不是很肯定貓的審美觀如何,姑且先預設他們不喜歡被冠上「肥」這個字。
「哦?這生物叫做『貓』?我只是挑了個聽說是主宰人類的生物形象現身罷了。」他開始看著自己圓滾滾的身子,看起來是從未見過貓,但對於貓的定義在某方面來說倒是挺正確的。
在他欣賞自己的身軀之時,我又捏了幾下自己的手臂,且多瞄了幾眼桌上的鬧鐘,看樣子真如肥貓所說這不是夢。「那……你有名字嗎?」我也不打算一直稱呼他為肥貓,感覺就很不禮貌。
「我的名字你們人類無法直呼。」天,這種只會出現在漫畫的台詞居然有機會在現實生活中聽到,而且還是從一隻貓的口中說出?但仔細想想由貓說出這種話好像也挺合理的。
「因為那是在侮辱你的名字之類的?」出於好奇我隨口問問。「不,你們人類的聲帶構造無法發出我們種族的語言。」他開始理著自己的毛,以一個未知種族來說,他習慣貓的速度還挺快的。
「但我允許你替我取個名字,聽說你們人類都是如此對待貓的。」他的尾巴甩了甩,同時用爪子理著自己的鬍鬚。「嗯……那就叫你氣球先生吧。」我還挺有取名字的天賦的,這名字很討喜,又很符合形象,而且也沒有什麼羞辱的詞彙。我真佩服我自己。
「好,那我想我們認識的差不多了,你真的該去幫我拿個罐頭,相信我,我很不願意在你的頭蓋骨上劃個圈。」你知道這種感覺還挺微妙的,就是一顆蓬蓬的毛球在指使你,你可以說「天啊!好可愛!」然後去抱起他,但他很有可能用一些你不知道力量直接把你的腦袋捏爆,就是……怪矛盾的?而且他對我取的名字似乎沒有多大的關心,這可真傷人。
「噢,我去找找。」由於我向來不是貓派(尤其是扁臉的貓),因此我沒思考太多關於可愛那方面的事。現在最好的情況就是我在廚房找到個牛肉罐頭,然後剛好合氣球先生的口味,吃完後他就用他神奇的法力離開。
我一邊注意著別吵醒家人,一邊小心可能會快速衝出來的噁心蟲子,這樣的舉動讓我滿頭大汗。有時候當你刻意想找到某樣東西,那樣東西就會像是被休士頓用火箭射上太空,然後好死不死撞進黑洞裡一樣,總之為了一個罐頭,我找了大概半小時。
「吶,我只找到這個,不一定很好吃就是了。」我鮮少吃罐頭食品,因此對家裡藏了那些罐頭一概不知,不過幾個有名的牌子我還是看過,只是這罐頭似乎不是什麼大廠牌的。它是個銀色鐵罐,有著精美的雕花紋路,對一個罐頭如此用心的確有些不尋常,但近年來也是有不少商品蠻注重外觀的,或許罐頭市場也正掀起這風潮。它不是有拉環或是密封蓋的那種,而是如果沒有開罐器,它就只能當個裝飾品的那種罐頭。
「你怎麼拿來這種東西?」氣球先生的爪子扣著那罐頭,看了幾眼後開口,同時用另一隻前腳的爪子敲著罐頭。
「呃……我想說你可以用你那神奇的力量開罐?應該用不到開罐器。」我聳聳肩,顯然眼前的貓對罐頭的所知不多。
「我是指……」他停了幾秒,看起來是在思考著什麼事情,「你們人類有個詞叫『潘朵拉的盒子』是吧?」他伸出那肥嘟嘟的腳掌對著我,看起來還挺可愛的。
「嗯……就是裝滿一些令人討厭的東西的盒子?不過那只是神話啦。」我擺了擺手。對神話那些東西我一概不了解,也沒太多好奇心讓我去深究那些故事。
氣球先生笑了,我是沒看過貓真正的笑臉,不過那看起來的確是在笑,就是一種不懷好意的笑。
「我的世界也有類似的東西。」他搖了搖手中的罐頭,「想看看?」他伸出了一根爪子,爪尖抵在罐頭上。
「沒那麼想……」
「咚。」他的爪子在罐頭上開了個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