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

　　意外總是來得突然，不論好壞。

　　他癱軟在湖邊，手中還抓著用來掩蓋他雙眼的護額，那微張的嘴說明他正處在驚訝的狀態－－他沒想過溫柔的月光竟是如此刺眼。銀灰色的蛇目緊盯著與它相似的圓月，似乎想透過時間來證明這一切不是假像，然而對沒看過世界的他來說，全黑才該是真正的樣子。

　　她今晚也沒遲到，但在看到對方不尋常的樣子後，她沒熱情地擁上，而是帶著好奇地蹲到了對方身旁，「嘿，怎麼啦？」她望著沒戴上招牌護額的他，雖然有些不習慣，但她很樂意多看幾秒對方的雙眸。

　　「等、等等！」他慌張地往後爬了一段距離，而一臉莫名的她也跟著爬了幾步上去。儘管認得對方的聲音，但這算是他們第一次「見」面。他沒有雛鳥的印記行為，對眼前出現的女人不會有依賴，只有不知所措。

　　她從他那不知道該放哪而一直亂飄的眼球中看出了異樣，並馬上捧住了對方的雙頰，「你看得到了？」語氣中滿是懷疑和驚訝，就跟他的情緒一樣。「嗯……」被擠得變形的嘴讓他僅能發出表達肯定的狀聲詞。

　　「是主神做的？」能有如此強大的治癒能力，除了中央主神，她也想不出其他可能了。「不知道，醒來就……」儘管他也不相信，但事實就是如此，他甚至開始猜想自己的種族是不是有什麼週期，每幾代就會出現擁有視力的亞庫莫里。

　　「那……你覺得我看起來如何？」她從沒想過有機會能問上這問題，而現在機會來了。「嗯……」他眼神在她身上遊走了幾回，腦子始終擠不出一些可以用來形容外表的詞，畢竟他過去根本不會用到那些字，「很……漂亮？」他帶著不確定的語氣說出。

　　「普通。」她失望地擺了擺手，「沒有其他更動聽的嗎？」他的眼睛如何恢復視力的她已經不在意了，她現在只在乎對方還能怎樣形容她。「可愛？」他歪著頭，眼睛仍在打量他的伴侶。「那應該是最不適合我的詞了。」她皺起眉，無奈笑著戳了下他的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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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夜的衝擊對他來說太大了，大量的視覺資訊讓他靈敏的聽力及反應頓時不如以往，為了安全起見，他們得一直待在一起才行，連睡覺也是，當然，這是她提出的。

　　「有點不習慣……」他正坐著，絲毫沒有放鬆的樣子，而她則輕鬆自然地半躺在巨鳥蓬厚的羽毛裡。「就放心睡吧，不會有事的。」兩隻充當床墊的巨鳥都已熟睡，何況有這種猛禽在，安全性自然提高了不少，但他仍不願闔上雙眼好好地睡一覺。「妳先睡吧。」或許是害怕著一覺醒來又再次失去視力，闔眼休息對現在的他來說是場賭注。

　　她睜開閉上幾秒鐘的眼睛，「你一直看，我怎麼可能睡得著？」即便她將臉埋進羽毛中，還是感覺得到對方投過來的視線，雖然不排斥，但睡覺是被緊盯著仍怪怪的。「啊，對不起。」他用手覆上雙眼，但仍打開了指縫好讓自己有安全感，「只是害怕睡醒又看不到妳。」他絲毫沒有害臊地說出了自己的心聲。聽了他的話，她將對方拉到了自己身旁摟著。

　　「別擔心，我不會離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