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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熟練地敲著鍵盤,喀喀的聲響在空白的畫面譜出一段戲謔的文字,字字句句都將電視螢幕上的英雄們一點一滴地染上黑色,正義的光輝如同蠟燭般漸熄,從高舉雙手的歡呼到滿坑滿谷的謾罵,無知的民眾在他的文字魔術下紛紛捨棄了那拯救過世界,甚至拯救過他們的英雄們。現在,在他的回覆區底下當個陰謀論者是這群自認鍵盤英雄網友的樂趣之一。
敲下了最後一個句點,他抓起了一旁的手機,看過了幾封訊息後從椅子起身,戴上了墨鏡、口罩、毛帽,把能用來辨識身分的臉部全部蓋了起來--他可不想跟所謂的超級英雄一樣,一副眼罩是隱藏不了什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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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到了橋下,一個高過他許多的男人靠著牆,雙手抱著胸,在注意到他的到來後,墨鏡下的眼珠開始檢查的四周,確認沒有其他人後,男人繼續維持著剛才的動作等著對方。
「菲力克斯。」在他用跟男人一樣的動作靠上牆後,那低沉的聲音突然開口了一個莫名的詞。「霍夫曼。」他沒有猶豫地接了下去,像是完全知道對方的用意。回答的同時他將墨鏡拉低了些,用左臉那令人怵目驚心的疤痕向對方表明自己的身分。
確認了對方的身分,男人逕自地往某一處走去,他也自動地跟上,在男人上了一輛車後,他也自然地坐上了副駕駛座,一切就像他的日常生活般。「我說啊,已經不是第一次了,還需要這麼謹慎嗎?」他雙手枕在腦後,在汽車發動上路後開口問到。「最近更應該如此,聽說交易的消息不小心走漏了幾次,已經引起警方的注意了。」男人將方向盤打了個圈,駛近港口,同時視線一直在前方和後視鏡上來回。
「對了,你沒帶手機吧?」男人將車停在一座大倉庫前,問向一旁那不斷開關車窗的青年。「當然沒有。」說謊對他來說已經是個反射動作,為了不要讓手機因為什麼「會被警察發現」的無聊理由而被摧毀,這是他的自我防衛機制。男人挑了挑眉,對眼前的交易夥伴還有著一絲不信任,不過他的工作只是負責把供貨人載到這而已。
鐵捲門發出喀啦喀啦的聲音,升到差不多半個人的高度,在兩人彎腰進到倉庫裡頭後鐵捲門再次被關上。「貨帶來了?」坐在木箱上頭的男人將叼在嘴上的菸扔到一旁,另一手則握著一把手槍,圍在兩側的人則有提著步槍、衝鋒槍的。「嘿,不是第一次合作了,該相信我了吧?」他聳了聳肩,就算戴著口罩還是能從他的語氣聽出他的一派輕鬆。
「那就快拿來。」那男人晃了晃槍口,另一手則做出要對方將東西拿來的動作。「老大,你也太兇了吧?司機先生有禮貌多了。」他指了指守在門旁那位剛載自己過來的男人,被他叫做老大的男人探頭看了手下一眼,被不善的眼神瞪著,司機先生急忙地揮著手。
「東西在這,別再吠囉。」他從口袋掏出了三個小夾鏈袋,每個袋子都裝著差不多五分滿的白色粉末。男人從木箱上下來,走到他面前,一把搶過那三個袋子,接著看向身後的手下們,接到指示的小弟拿出了一個紙袋,扔到了他手裡。「所以我不是很喜歡跟你們這種街頭混混交易啊,一點禮貌都不懂。」他沒有清點紙袋裡頭的鈔票,因為等等就不重要了。
「走私的小鬼來對我說教?省省吧,你也是社會的害蟲。」在場的所有人都用著藐視的笑容看著他,但他則回以一個普通的燦笑。「我喜歡自稱『促進社會經濟者』,當然,以你們的腦袋大概只能說出那種詞彙。」始終沒有將對方的槍枝看在眼裡,儘管他已經聽到了子彈上膛的聲音。
「砰--」一發子彈打在他的腳邊。「夠了,我不想跟你浪費口水。」老大將槍口指向了他的臉,剛送出一顆子彈的槍口仍飄著白煙。「或許我能幫你這怪胎的臉弄個漂亮的裝飾。」唇槍舌戰贏不了對方就是動手,這是他們最常用來解決事情的手段。
「喀啦喀啦--」鐵捲門再次往上捲去,金屬的聲響打破了這有些緊張的氣氛。所有人將視線投向守在門口的同夥,但他早已經靠著牆不省人事。打開個小細縫的鐵捲門從外頭滾進了幾個像是噴漆罐的東西,在停下後開始噴出灰白色的濃煙。「通通躲起來!」意識到那是什麼的老大喊了一聲,揪著自己正要做掉的對象,跟著同夥一同找了掩體躲了起來。
「砰--砰--」接著是四起的槍聲,在室內的倉庫被放大了幾倍,揚起的沙塵混著槍口噴出的硝煙以及剛才的煙霧彈,倉庫內的可見範圍頓時縮了幾公尺。
「為了抓混混搞了個盛大的開場啊,最近條子真是有幹勁。」他躲在木箱後看著從外頭陸續進來的警察,其中打頭陣的是一群穿著防彈衣戴著頭盔的傢伙。「怎麼看起來這麼不開心啊?做為壞人不是應該感到挺光榮的嗎?被這麼認真地對待呢。」他完全沒有懼怕地跟著一旁剛要做掉自己的人開著玩笑。
男人瞪了他一眼,一把抓著他的領子把他更拉向自己。「是你通知的?」另一手提著的手槍指向了他的腦袋。「開個派對嘛,再把注意力放我身上你可是會挨上子彈的。」他扯掉了抓著領子的手,接著將身體靠著木箱,稍微地探頭看看現在的情況,沒握著槍的他比出了手槍的手勢做做樣子。
「等等就收拾你。」男人將槍口朝著闖入的人開了幾槍,在早已經開戰的倉庫裡這幾聲槍響並不會暴露他的位置。「是是是。」他看著一旁已經將注意力擺在警察上的老大,接著從自己的腹部抽出了一把短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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槍聲停了下來,最後的聲音是金屬彈殼落在水泥地板上的清脆。最前方的警察做了個手勢,後頭的人開始依照指示搜索著倉庫各角落,而身為隊長的他則自己往最深處走去。壓低身子,輕而快的碎步是為了避免讓漏網之魚注意到他的接近,並突然跳出來送他幾發熱騰騰的子彈。
他繞到了幾個大木箱後頭,眼前是兩個倒臥在血泊中的人,持槍的男人脖子上有道不淺的刀痕,而一旁則是腹部穿出一把利刃,姿勢是趴臥著的屍體。「看樣子是內鬨。」確認沒有漏掉的目標後,隊長轉過身準備回去領個立功大賞,可能是幾天的假或是一筆額外的獎金,帶著期待的他沒了剛才的警戒。血泊中的屍體無聲地站起,將穿過自己腹腔的那把刀子拔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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隊長朝著已經在門口等他的同仁們揮了揮手,隊員們看了那太平民化的手勢聳了聳肩,但還是轉身往那台黑色的警用車走去。
「呼--這個穿起來真的很熱呢。」他脫下了頭盔、連同身上那壓著他肩膀痠痛的防彈衣扔到一旁,接著蹲在原本要殺了自己的傢伙身旁,伸手從對方的口袋掏出了那三個夾鏈袋。「看樣子你也沒機會用囉,還給我吧。」收起袋子後,他往倉庫的後門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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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電腦桌前又敲了篇文章出來,內容諷刺著向反派舉槍的正派們。文章的末段是句被加粗的句子:Ich Hasse Heroisch.